十三半空中毫无征兆地突然折过身来,赭色绡缠上他的腰,冯春生用力一扯赭色绡,两人飞速靠近。

    电光火石间,十三振臂一抖,一柄漆黑的短刀落在掌心。冯春生双眸微眯,嘴角的笑意加深。她避也不避,任那刀尖直抵咽喉。

    饶是十三做杀手十五载,这种人还是头一次见到。疯子,简直就是疯子。哪有人拿命来赌输赢?玩心太重有时简直可怕。

    冯春生紧紧注视着他的眼,像一只极具攻击性的秃鹫盯上猎物。她的性子倒与这一身火焰般的裙子合拍,熊熊燃烧就是,哪管结果如何!

    太子看着倒了一地的人也不做声,方才冯春生往火烛里弹了弹丸,如此先兆之举显然已知那里有人。能避过太子府内的金鳞军,来者绝不是泛泛之辈。自己这个从不按牌理出牌的小师妹,这次又准备玩哪一手呢?

    缓缓倒了杯水,没有回应站在桃树林苦苦待命的慕绿野。

    就在十三萌生退意之际,冯春生猝然收紧手中的赭色绡,近在咫尺黑宝石般的双眸里满是挑衅之色。火焰般的衣裙蓦然鼓胀如蝶,有内力加持的赭色绡堪比世上最锋利的刃。十三身上现出条条红意,可触觉却意外迟钝,那痛感甚至比不上蚂蚁咬了大脚趾!

    哪里不太对,十三心思细腻,却也一时抓不住其中关键。

    可冯春生咄咄逼人,身上裹着的长练必不是凡品,若非身着锁子甲,此时怕已横尸几段了。他握紧短刀的手往前送了半分,岂料这精魅似的少女非但不避反而任由着那刀尖划破喉咙的肌肤。

    此夜东风,十三站在西风口上。少女颈项一破,鲜血洒了一天一地,她混不吝地露齿大笑,十三的视界里突然红了一红,滚烫的热意瞬间被风吹得冰冷。

    他已无心恋战,拼死一掌击在她肩上,借力反跳的瞬间所看到的,是这个少女一张一合的嘴型。

    “你跑不掉的。”

    冯春生开怀大笑,挥手收回赭色绡。方才已在他身上种了一粒业障豆,只要他催动内力,十里可闻。

    金鳞军将一干人等送回住处,宴席便草草收场。花园里只闻溪水潺潺和啾啾鸟鸣,月色西沉,有娇花偷偷冒出尖角。

    冯春生坐在地上任医师将药膏涂在喉咙上,又缠了几圈白纱,嘱咐了几句不得沾水,禁言,少食后便携药箱退了下去。

    冯春生刚一扭头,一只茶盏在脚边迸溅,吓得她缩了缩脖子,怯怯地耷拉着眼皮子,眼珠在里面滚了几滚,又缓缓掀开瞥了身后主座上的人。

    月色在他身后绽出清亮的光辉,哪怕只是一片逆光的剪影,也盛满了沉甸甸的不满和怒意。而始作俑者嘿嘿笑了两声,手脚并用地想要爬走。

    “嗯?”

    只这一声,冯春生又坐了回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