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薛映,不然你还是放我下来吧。”棠梨浓密细长的睫毛因为羞怯眨了又眨,像振翅欲飞的蝶翼,“我能走得动的。”

    薛映置若罔闻。

    棠梨手握成拳,轻轻地捶薛映的肩,“薛映,薛映——”

    “别嚷嚷了,”薛映语声淡淡地威胁,“再嚷嚷,我就把你丢在这里了。”

    棠梨立时噤声。

    月黑风高夜,从西山到家十几里路,薛映默然地背了棠梨一路。棠梨伏在薛映背上,身体有些僵硬,胸膛里的那颗心却跳得异常活跃。

    快到家的时候,棠梨犯起困来,模模糊糊地听见薛映打趣了她一句,“孟棠梨,你的名字该叫沉香木的沉。”

    “怪我嘴硬,不肯说是我担心她,才吼她的。从家到西山那么长的路,天色又暗了,她怎么能一个人过来啊。”

    薛映轻轻地叹了一声又一声,“万一她出了意外……我实在不敢想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该怎么办呢?”

    “她一直都是那种心眼比碗大的姑娘,还是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。”薛映目中盛着光,燃着热,宛若孟棠梨就在眼中。

    “怪我,怪我犹犹豫豫,怪我嫌说喜欢显得矫情,怪我啊……”他划着竹篙,源源不竭地叹气,涩然地笑了笑。

    默默聆听着的贺兰融轻轻地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此处是忘川河河上,她和已经成为文曲星君的薛映准备去见泡在忘川河水里的孟棠梨。

    船划过去,到时站起来回头望,也看不到妖艳的石蒜花的地方。

    融融失神想起了有人笑嘻嘻地教她,“好融融,不要把它叫的土里土气的。这花长得妖艳,名字也好听,它叫曼珠沙华。”

    她无动于衷,“这不就是石蒜吗?”

    曼珠沙华啊,还是石蒜啊都好。片片花瓣红如血染,艳丽地伸展着自己的身姿,在忘川河南岸吐露死亡的绚丽气息。

    那么美的花,却种在亡魂过河的路上。

    是担心亡魂在黄泉路上一个人走孤孤单单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