怪事年年有，今年特别多。
今年发生了很多麦舒难以理解的事情，首先是补税，城里明显补得比乡下少，为此村民们不止一次向县尊反映过，但是都没有得到答复，官方只有一个说法就是别管别人交多交少，反正你自己那份是必须交的；然后就是今天早晨在鸡鸭市，听说巴州的武林第一高手，滚地刀雷龙，不知道得罪了何方神圣，居然满门被灭，对方没有拿走雷家一针一线，单纯的杀人了事，巴州知州震怒，发誓破案，至于一群衙役能不能抓住能灭掉雷家的高手，就不在知州大人的考虑范围内了；再就是现在，居然要废科举而举孝廉了…
等等
举孝廉，麦舒刚反应过来，惊出一身冷汗。
如果废掉科举，哪怕只是这几年不科举，消息已经传出，城里立马会有几十个被高利贷逼到家破人亡的，况且这个举孝廉的含义就多了，毕竟谁来举，标准是什么，谁又是孝廉，这里面能说的话就多了。
麦舒知道，如果是科举，就得童生，秀才，举人，进士一步步的考上去，堪称是优中选优，最终通过者家世或者才华至少有一样得占有，但如果是举孝廉嘛，不仅经过推举就能做官，大大减少了中间商，哦不，减少了中间过程，而且家世在其中起的作用就大了去了，才华嘛，也许会有人过问，谁知道呢。
听了这段对话，麦舒知道正在发生的事情了，无非就是举孝廉可能有诸多要求，但是月考成绩是一个硬指标，那么月考第一的张一良就成了香馍馍，现在应该还有人正在给张一良讲道理，希望张一良让出第一的位置呢。
麦舒并不是很担心，张一良并不笨，在这样的环境下，该怎么选，其实他很清楚，如果是现在都还没答应，无非就是价钱问题了。
事实也的确如麦舒所料。
烧鸡上桌之后，为了缓解席间的气氛，刘立业重新找起了话题。
“这柳家的烧鸡，确是遂县一绝。虽然烧鸡铺子不大，但是这味道，确实是找不出第二家。我听说一良兄的一个朋友，似乎是叫麦舒的，投奔了柳家，看起来是学到了真传，这样也好，至少烧鸡的手艺不会失传了。这个麦舒倒是个能折腾的，据说是西山村来的，一个乡下小子能在县城站稳脚跟，的确不容易。”
“刘少说得是，不过我这个朋友应该是王家村来的。”张一良故意补了一句，毕竟现在能看出来，刘立业事先做的功课并不少。
“一良兄啊，西山村就是西山村，不管是村口的铭石还是县衙的文牍，记载的都是西山村。虽然村里基本上都是姓王的，大家管哪里叫做王家村，但是村子改名也是至少要府尊大人用印的，一良兄既然立志做国之栋梁，这些细节一定要注意了，在官面上，没有王家村。”
张一良倒是听出了弦外之音，对方借由村子名字的由头，已经把今天的谈话上升到了官面上，也就是正式的提出要求了，如果不答应，那么后续的手段，就不是同窗之间相互帮助，就应该是朝廷官员与草民之间的事情了。
张一良瞬间做出了决定。
“刘少这个忙，我不是不能帮，不过嘛…”
“一良兄有什么困难，尽管说。”
“就算免掉了现在的高利贷，但是我至少还得在县学学上几年，未来几年依旧得借贷度日，家父老迈，体弱多病，也受不得刺激，一旦受了刺激，有需要靡费不少汤药钱，这个，家中难以为继…”
刘立业还以为是什么困难的问题，听到这里，想都没想，直接说道：“不知道五百两银子，能否帮助伯父养好身子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