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济格一听西林觉罗氏说起这事,脸色变得更加深沉了,可以说,他是专程为了这事而来。想起来今早汀兰在他面前哭哭啼啼的模样,不由得怒气横生,汀兰好歹是他的妾,西林觉罗氏居然一点面子也不给自己,当众教训汀兰,这是将他的颜面置于何地。阿济格抬起头来,看了西林觉罗氏半晌,才道:
“俗活说不打勤不打懒,专打不长眼,福晋,我处置一个前院的奴才,你也要过问,怕不是管得太多了点。”
西林觉罗氏有一个缺点,其实也是阿济格这几十年惯出来的,就是有时候西林觉罗氏会在众人面前不顾他的脸面,专挑他的不是。这让阿济格有时候很难堪,比如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,那么多晚辈妻妾在这里,她还要在众人面前说嘴,平日里阿济格虽生气,但念着两人情谊,也只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,批评几句了事。可西林觉罗氏习惯成自然,想改也改不彻底,今日他的这句“不长眼”其实也是在提点西林觉罗氏。
西林觉罗氏没想到阿济格竟然会闹这一出,看着其他桌上的小妾们一副看热闹的模样,西林觉罗氏咬了咬下嘴唇,刚想和阿济格辩驳什么,眼睛一转,微微一福身子,道:
“妾身越矩了。”
说罢,乖乖坐下来吃早膳,不再说话。
若华本想跟西林觉罗氏劝劝阿济格,可是看见西林觉罗氏失势,若华便不敢再说话,生怕一个不小心阿济格万一看自己不爽,按照他那脾气,说不定若华自己也要挨打。
阿济格匆匆喝了两碗粥便拿着朝冠出门了,接着西林觉罗氏也离开了餐桌,只留下若华跟劳亲两口子,三人面面相觑,本想说什么,最后还是全部低头吃东西一句话也没说。
这次的早膳不欢而散,若华很为西林觉罗氏担忧,刚刚西林觉罗氏走的时候,眼里好像还含着眼泪,心里放不下,便跟着回廊到了西林觉罗氏的院子里。
只见西林觉罗氏躺在一把交椅上,旁边的侍女抚着琴,弹的是《普庵咒》,听闻此咒有平心静气,消煞安胎的功效。若华走近,道:
“额娘。”
西林觉罗氏张开眼,一看是若华来了,便站起来,走到榻上,让若华坐在她的对面,饮了一口茶,将茶盏用力一盖,颇有些委屈,道:
“你阿玛真是越来越荒唐了,人不过是履行职务多叫了他几声,他就要打死人家。”
对于阿济格的暴敛,若华早就是习以为常,拉着西林觉罗氏的手,宽慰道:
“额娘,阿玛性情一向如此,你又不是不了解。”
西林觉罗氏怎么可能不知道阿济格的脾性呢?阿济格一贯嚣张跋扈,目空一切,与他处了这么些年,如果连这个都不知道,恐怕她跟阿济格的夫妻情分早就没了。
“我自然是知道的,之所以这般,只是早些日子,我去西来寺祈福,里面的住持大师曾有言,你阿玛煞气太重,我这一胎恐要历些劫难,唯有你阿玛多行善积德,方可化解。”
西林觉罗氏年纪大了,对鬼神之说非常敬畏,便将此话传给了阿济格。阿济格不信这说法,后面两人又去找了萨满法师,没想到两者的说法居然一样,这就由不得阿济格不相信了。然而,阿济格在已知应该戒骄戒躁的情况下,居然还要将安达打死,这不免让西林觉罗氏寒心。若华若有所思,道:
“原来如此……”